聽到錢如山說要寫奏摺彈劾自己，張牧大喜。

　　不容易啊，終於遇到一個上道的官員了。

　　「老東西，雖然你這王八蛋不是好東西，可是和嶺南其他官員相比，你還是算有點良心的。你強搶民女後還知道給彩禮，把人家閨女八擡大轎娶回家，沒有拔吊無情。就沖這個，你比其他人要好很多。我很看好你，你有做嶺南太守的潛質。不過，在這之前，你得辦件事，一定得寫奏摺彈劾我。當然，你如果能前往長安城告禦狀，更穩。」

　　錢如山：「……………」

　　求著彈劾他？這麼明目張膽？

　　「沐國公，開玩笑，剛剛下官是開玩笑的，你萬萬不能當真。下官無論如何也不能彈劾沐國公你，絕對不可能。」

　　「那你就沒有做嶺南太守的資格。」張牧說完直接無奈的走開。

　　看著張牧離開的背影，錢如山陷入了沉思。

　　剛剛張牧那句：「你有做嶺南太守潛質」的話太有誘惑力。本來自己貪腐的事被查出來，能保住命就是祖宗顯靈的事。現在如果能因禍得福做上嶺南太守，那豈不是要扶搖直上九萬裡，一飛衝天？

　　想到這，錢如山趕緊拉住張牧小聲說道：

　　「沐國公，下官愚鈍，實在是不知道沐國公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葯。沐國公，實不相瞞，下官那幾個不成器的閨女很是仰慕沐國公，她們都希望沐國公能常來。男人嘛，誰在外面還沒個別院？沐國公放心，下官絕對不會將這事說出去。」

　　張牧：「……………」

　　這廝倒是果然是上道的人，善於把握時機。

　　「老錢，你閨女該嫁人嫁人，該收彩禮收彩禮，這和我沒關係。你可不能因為這事訛我，剛剛我真是給你閨女檢查身體。」

　　看到張牧不說正事，錢如山很是著急。

　　「沐國公，你北上打東突厥，南下賑災，西攻高昌，以後很可能還會攻打東島。下官實在是想不通彈劾你這樣的好官怎麼就能做嶺南太守？」

　　聽到這，張牧知道錢如山這廝有想法，是真想做嶺南太守。

　　就這太守，隨便誰來做都是那鳥樣。糊弄上面，欺負下面，等著換下一任。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讓這廝坐呢？畢竟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廝也算是自己的老丈人。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便宜其他人，還不如便宜自己人。

　　「老錢，你也是讀書人，你應該知道蕭何吧？」

　　「知道，西漢三傑之首，大漢開國丞相。為人正直，剛正不阿，天下誰人不識君？沐國公，你問這幹嘛？」

　　「那你知道蕭何晚年侵佔左鄰右舍宅基地的事嗎？」

　　錢如山：「……………」

　　蕭何晚年侵佔左鄰右舍宅基地的事？誰不知道那是為了打消劉邦的疑慮自污？

　　沐國公現在提這個，難道他是想自污？

　　是了，一定是這樣。

　　他年紀輕輕就封國公，後面再立功還怎麼封？封王？大唐最年輕的異姓王？！

　　陛下能樂意？沐國公能樂意？，自古以來封異姓王的，有幾個能有善終？！

　　所以，沐國公想自污，想讓自己去告他。他想留把柄在陛下手中，他想讓陛下用這個做文章，敗壞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陛下忌憚沐國公，那麼敢告沐國公的，陛下肯定會重用。

　　沒錯，一定是這樣，錯不了的。

　　想到這，錢如山趕緊開口說道：

　　「沐國公，下官懂了。你放心，下官定親自前往長安城告禦狀。」

　　………………

　　看到沒有迴音，錢如山擡頭一看。張牧早已走遠。

　　看著張牧遠去的背影，錢如山會心的笑了。

　　夕陽西下，廣州城裡那幫上道的官員被收割個遍。

　　本來張牧以為昨天那些沒有表示願意出錢的官員看到自己今天的陣仗一定會上趕子送錢過來，可是張牧等到天黑，也沒等到他們的身影。

　　「老張，別等了，他們不會過來。」回到營地後，看到張牧盯著廣州城方向一個勁的看，秦懷道好心提醒道。

　　「老張，你可能還不知道，嶺南太守府在廣州城，嶺南大部分官員也在廣州城。嶺南又山高皇帝遠，馮盎作為嶺南太守，那就是嶺南的土皇帝。今天那些給我們錢財的官員都是跟馮盎關係不好的，那些沒給我們錢財的官員都是馮盎的嫡系。隻要馮盎沒倒，那些官員就不可能把我們放在眼裡。」

　　對於秦懷道這話，張牧也理解。

　　人這種生物是群體動物，講究的抱團取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而且不止一個。

　　在後世，張牧讀書那會，女生宿舍一共六個人，竟然能有十幾個微信宿舍群，真特麼的離離原上譜。

　　「今天這麼多官員對我們服軟，他們就沒有一個願意揭發馮盎的？」張牧走回座位上坐下後問道。

　　「別提了，那幫王八蛋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你問他貪腐的事，他們點頭如搗蒜的一一應承。就他們辦的那些事，想隱瞞都隱瞞不了。可是一問他們關於馮盎的事，他們全都閉口不言，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對於程處默這話，張牧更是理解。

　　人嘛，雖然大家都討厭腳踏兩隻船，可是誰又不想自己腳踏兩隻船呢？

　　這幫官員也難，雖然自己不受馮盎待見，可是這不表示馮盎不會找自己麻煩。

　　你沐國公牛逼，咱惹不起，你要錢，咱給你，不得罪你。可是馮盎咱同樣惹不起，你們怎麼鬧騰是你的事，咱不參與，咱好不容易當上了官，還沒享受夠呢。

　　「老張，咱們回長安得了。錢財拿到了，馮盎也被我們嚇的不輕，短時間內不可能搞事情。咱們得目的也算是達到，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看到張牧眉頭緊鎖，程處默悠悠說道。

　　「不行，不能離開，一定要把馮盎拿下再回去。馮盎這王八蛋竟然幾次三番想截殺老子，絕對不能留，留久了必成禍害。」

　　「老張，馮盎是嶺南的土皇帝，整個嶺南都被他弄的鐵闆一塊，我們沒法入手。」

　　聽到這，張牧笑了。

　　鐵闆一塊？沒法入手？開玩笑嘛不是。

　　「老程，我們突破口多了去了，怎麼能說沒法入手？」